
熊潤華,云南西雙版納勐臘縣勐臘鎮曼拉傘村村民。在勐臘縣的橡膠林里,有一種鼠害讓農戶們惶惶不可終日,卻又無從防范,它們咬斷根莖,讓樹葉子變黃致死。熊潤華從這種讓人談之色變的東西里發現了財富,變成了自己的致富項目。2009年開始養殖竹鼠,2010年成立竹鼠養殖合作社,帶領122戶養殖戶,年出欄竹鼠4000多只,3年時間建成西雙版納最大的竹鼠養殖基地,2011年被共青團中央評為全國農村致富帶頭人。
致富經養殖視頻同步解說詞:
這里是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的勐臘縣。馬上進入四月,正是割膠的季節。這些種植戶告訴記者,別看現在這里風平浪靜,可曾經一到晚上,卻是另一番景象,有一種形似大老鼠的動物在這里頻繁出沒,破壞膠林。
種植戶艾榮:像這么大的根根啊,它都咬得斷。
記者:它的牙那么厲害啊?
種植戶艾榮:它的兩顆門牙最大最厲害了。
種植戶艾正文:它要啃完之后這樹還能長得這么高嗎?它就死了。根咬斷了就死了嘛。
記者:那你們生氣不生氣啊?
種植戶艾正文:生氣嘛!
這就是被啃噬過樹根的橡膠樹,幾乎沒有利用價值。對那種動物,農戶們恨得是咬牙切齒。
3月22日,記者得知,有農戶在自家林子里發現這種動物的蹤跡。記者趕到的時候,看到一對長長的門牙。大伙正想法把它引出洞外。
記者:不能伸手把它拿出來嗎?
熊潤華:誰敢去拿這個。有些厲害的可以像這樣,往那個上面去摸它的頭,它起不來咬你,技術沒人家的好。
這個人叫熊潤華,因為他有捕捉經驗,特意被喊了過來。可這種動物確實難對付,任憑熊潤華如何引誘,它都不上鉤。雙方對峙了十來分鐘,熊潤華果斷下了手。
記者:多少斤啊,你能掂出來嗎?
熊潤華:應該兩公斤左右吧。
記者:咬你了嗎?咬著他了。
破壞橡膠林的就是這種動物,它叫竹鼠,又被稱作芒洞老鼠。它的咬合力非常強,而且警惕性很高,晝伏夜出,很難輕易將它制服。其實橡膠根并不是它的食物,但它天性喜歡啃噬根莖。
記者:它就這么咬竹根、橡膠根什么的?
熊潤華:對,無聊,這討厭的東西。
記者:它就在洞里咬嗎?
熊潤華:哪里有樹哪里去,在有樹的地方打洞。
記者:它這個兩斤多算大的算小的?
熊潤華:算小的。
但這個叫熊潤華的人,卻從這種破壞農作物的動物身上發現了財富商機。這么一只竹鼠,他就可以賣到五百多元。2012年他的銷售額達到三百多萬元,由此被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團委評為青年致富帶頭人。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?
熊潤華以前是一名客車司機,2007年在老家勐臘縣承包了300畝橡膠林。一天他發現,一連三棵橡膠樹都被竹鼠糟蹋了。氣憤的熊潤華找到了竹鼠的老窩,可一不留神讓母鼠跑了,丟下了三只出生不久的小竹鼠,這反而讓熊潤華動了惻隱之心。
熊潤華:它那么小,找不到吃的就會餓死了,那我心還是挺好的。
熊潤華把小竹鼠帶回家養了起來,這是他第一次接觸竹鼠。竹鼠越長越大,熊潤華發現,朋友們都很感興趣,來了就逗著玩,甚至有人不惜讓他開個價錢,這讓熊潤華隱約感到了竹鼠的價值。
2007年9月,熊潤華特意去了一趟昆明,他想看看竹鼠到底值多少錢。就是這一趟,讓他大開眼界,也讓他有了一個驚喜的發現。
熊潤華:一公斤商品竹鼠價是一百二。那個刺挺大。我現在已經養了三個,一個長了三公斤半,它可以按那個一百二算的話就四百多。我說這個竹鼠這么大一個,一個能賣四百多,那這個東西還是可以養的嘛。
不僅如此,熊潤華還發現,他養的竹鼠在市場上很少,是云南南部特有的品種,這種大竹鼠平均體重都在3.5公斤;而這種市場上比較常見的,只有1.5公斤。這更堅定了熊潤華的信心。
熊潤華:云南十八怪,三個老鼠一麻袋。這么好的資源,又集中在西雙版納,市場前景絕對比其它的要好嘛。你看這個體,壓秤么。
沒想到,當初養的三只竹鼠讓他發現了這么大的商機。2008年,熊潤華辦齊了相關手續,聯合四家股東,共注冊資金39萬元,準備大干一場。他全權管理竹鼠養殖,并給股東承諾,第二年就分紅。
巖旺囡:高興。養殖養殖這塊,就是說在我們邊疆地方嘛很少,基本沒有。就是說他組織我們幾個股東,就是大手大腳干。我們也說好,全力支持,大手大腳干。
有了股東的支持,熊潤華仿照廣西飼養竹鼠的方法,投資14萬建起了養殖場,又從昆明以1500元一對的價格,引進了170只種鼠,開始了規模化養殖。可他的這個做法,在當地卻沒人看好。
村民:也沒有人養過,我們也不知道怎么養,也不好養,因為它是山上的東西嘛。
農業局副局長:好多人都想養,但是技術達不到,他不敢冒這個風險。
大伙覺得,竹鼠的野性太強,又沒有現成的技術,根本不敢人工養殖。但熊潤華卻認為,這個空白正是他的優勢。但很快他就發現,養170只和養3只有明顯區別。在拍攝中,我們的攝像師就遭遇了這樣的情況。
記者:它把我話筒套搶走了。
熊潤華:這樣的東西你不要去搶,越搶越糟糕,把它撕爛了。
記者:那怎么辦呢?
熊潤華:逗它,把它逗開心,它就給你放了。你逗它,乖,這是不可以吃的,這是人家的,你不可以這樣做。
竹鼠對類似根莖的東西很感興趣,而且野性很強,生性膽小,遇到攻擊就會打架,防御全靠一對鋒利的門牙。
打架的這兩只是懷孕的竹鼠,性格尤其暴躁。熊潤華把它們放回圈的時候,就突發了這樣的一幕。
熊潤華:最多就是產仔的時候,它會脾氣相對暴躁一點。
現在,熊潤華手上有四五處傷疤。為了防止母鼠攻擊其它竹鼠,熊潤華把它們拿到小圈單獨飼養。兩個月后,母鼠終于順利產仔。可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,卻讓他始料未及。
2008年3月的一天早晨,熊潤華突然發現,竟然有7只小崽不見了。緊接著,第二天又丟了10只。這回他坐不住了。
于是,當天晚上,熊潤華貓黑蹲守在竹鼠圈。過了12點,他聽到動靜來了。
熊潤華:一個電筒甩過去,就可以看七八只。那場面,太壯觀了。
記者:挺嚇人的?
熊潤華:嚇人倒不說,我恨死它了。
七八只野貓虎視眈眈地匍匐在養殖場四周。熊潤華愣住了,怎么會是貓呢?
說時遲,那時快,熊潤華發呆的功夫,夜貓發力了。
熊潤華:我說這貓要干嗎,它看好那個母鼠,母鼠在這里吃料,一下把小的叼下來,往那里跑了。想追來不及了。
真相大白,熊潤華終于找到了叼走小崽的元兇。從此,每天晚上他都要在小崽的圈上蓋上蓋子,讓野貓無處下手。睡覺之前,還要把養殖場四周巡視一遍。竹鼠就是他的全部希望,然而,2009年,一場災難還是來了。
2009年年底,一只只竹鼠開始發蔫,然后成批死亡。那個場面,至今都讓熊潤華心有余悸。
熊潤華:沒想到會死那么多竹鼠,所以設置的病號房、隔離房很少,只設置了五個大圈摞。像是瘟疫一樣,很緊張。
熊潤華基本上是照搬廣西飼養竹鼠的方式,竹鼠的死亡讓他措手不及。他想盡各種辦法,還請來了獸醫,但半個月之后,260只竹鼠只剩了80只,之前的39萬元投資也所剩無幾。而這一天,恰好是熊潤華承諾給股東分紅的日子。股東們都不干了,他們集體做出了一個決定,這個決定對熊潤華來說就像是釜底抽薪。
巖旺囡:當時是有一點怨了,投資是終究要有回報的嘛,后邊想去想來,竹鼠也死了,投資在這里沒意思,還是算了,退股吧。
熊潤華:四個股東全體要跟我退股。
記者:那你之前料到了嗎?
熊潤華:料不到,怎么會料到。按照我的想法,應該堅持。
熊潤華沒有想到,股東會在這么關鍵的時刻選擇退股。他提出,對竹鼠死亡造成的損失,自己一個人承擔,等賺錢之后從紅利中扣除。
熊潤華:我做事情有個習慣,我一定要做。因為我做事情把那個事情一定看好,因為我分析做前景分析過,這個是意料之外沒有想過的。
但對熊潤華說的這番話,股東們已經不再信任。熊潤華只好借錢退還了股東的股份,一共10萬元。可面對股東散伙,他不甘心就此放棄。
轉眼到了年根底下,熊潤華沒有心思過年。從初一到初五,他天天都泡在養殖場里,卻始終沒有找出竹鼠死亡的原因。
初五那天,外面鞭炮齊鳴,極度郁悶的熊潤華居然坐在竹鼠窩里睡著了。而當他醒來的時候,突然發現了一樣東西。
熊潤華:我說那個怎么比地板更高一層啊,這里更高一層。這圈是我親自做的,我做的時候沒有高,我就用那個鏟子鏟鏟,我才發現,那一塊很厚的,我全部把它翻了,特臭,那糞特臭。
記者:你才發現那是糞?
熊潤華:對,細菌就是從那地方開始感染的。
熊潤華趕緊向專家咨詢,最終確定,環境污染正是導致竹鼠死亡的原因。找到了失敗的根源, 2010年,他說服妻子,以自家的300畝橡膠林做抵押,向銀行貸款10萬元,又借款17萬,重新開始。
這次失敗的教訓讓熊潤華意識到,別人的模式不能照搬。他用石灰粉把竹鼠圈徹底清理翻新,精心觀察竹鼠的習性。記者去的時候,正好趕上熊潤華在給竹鼠鍛煉體能。
熊潤華:好,開始了,去,走。
今天訓練的這幾只都是剛剛斷奶的竹鼠。熊潤華發現,母鼠斷奶之后性格孤僻,不愛活動。他就像這樣,強制它們在戶外奔跑。
對于性格暴躁的母鼠,熊潤華就像這樣平復它們的心情,通過運動來舒緩竹鼠媽媽暴躁的脾氣。每次鍛煉,都要持續三個小時。
熊潤華:它來勁了,屁股都翹起來了。
記者:那這么訓練完了之后有什么好處?
熊潤華:這樣訓練完之后,它把前期和小崽在一起的過程給忘了,累嘛,就更不容易打架,盡快地融入了大家庭。接著有公的,它就說,應該是還可以的嘛,這個男的還可以,結婚了,就這樣開始交配了。
訓練過后的竹鼠回到大圈以后,性情溫和了不少,交配率和產仔率都明顯提高。到了2010年年底,養殖場的竹鼠數量終于恢復到從前的兩百多只。
然而,就在養殖場剛剛步入正軌的時候,熊潤華卻又干出了一件超出自己能力范圍的事。他要迅速擴大養殖規模,還給自己定了個五年規劃。
熊潤華:最底線是一萬只,一定要保到一萬只的種鼠。你發展社員發展150戶以上,150戶是底線。必須要急著發展合作社,發展社員。
而2010年,熊潤華種鼠的數量只有兩百多只,他想借助別人的力量成立合作社。但他沒有想到,這個做法卻觸碰到了當地一些人的利益,給他惹來了麻煩。
從2010年開始,勐臘縣已經有五家養殖竹鼠的大戶,熊潤華首先就是動員這些人先加入合作社。可聽說熊潤華要來,他們根本就避而不見,有人直到現在還對他耿耿于懷。
記者:就是講講當時加入合作社的事,您知道嗎?
養殖戶:不知道,沒有什么,不加入了。
記者:那為什么不加入呢?
養殖戶:沒什么為什么,不加入就不加入了。
熊潤華:他生氣了。
記者:那當時你找他過來時候就這樣嗎?
熊潤華:差不多。
不僅如此,謠言也傳開了,說熊潤華給社員空許諾,到時候一樣都實現不了。為什么會有人從中作梗呢?
劉云舒:帶動社員多了,可能會影響他們的經濟收入,有競爭啊,物以稀為貴。
熊潤華:因為按現在的量的話,供本地是足夠的。他們就一致認為,這個市場主要在本地,但我們的市場主要是往外倒。因為這個品種是我們本地的是不是?我們往外去就更好做了。
和其他養殖戶只供應本地的做法不同,一開始熊潤華就把眼光投向更大的市場。這里是位于昆明金殿東大村的農家樂一條街,熊潤華在考察市場時發現,這里對竹鼠的需求量非常大。
記者:這一條街上,要是消費竹鼠,一個月能消費多少只呢?
農家樂老板張新恩:一個月最少也在一百多只以上吧,最少。主要這還是剛剛起步的話,主要還是供不上,這個貨的話有點緊張,有點供不應求,隨時都沒有。
據農家樂的老板介紹,旺季時昆明的竹鼠價格能賣到每公斤200元,比本地市場高幾十塊錢。而除了昆明之外,熊潤華還了解到,國外也是他的一個潛在市場。勐臘縣與老撾、緬甸接壤,而那里對竹鼠有更強勁的消費需求。
熊潤華:老撾、泰國、緬甸都有吃竹鼠的習慣,要比我們中國更強一點。就說我銷售部這邊的朋友他說,他那個浙江那邊有些朋友,他說我們這邊拿過去,到韓國這一類的都有。
而且,面對如此巨大的市場潛力,熊潤華養殖的竹鼠和市場上普通的竹鼠比起來,更容易受到經銷商的青睞。
經銷商:我們這個利潤現在已經進入白熱化,有多少利潤,人家都能看得很清楚。但是這種竹鼠不一樣,只有云南有,云南少部分人有。他們的利潤高的時候一二百塊錢,你說你選擇誰?這個賬誰都會算。
面對市場空缺和高額利潤空間,熊潤華不能因為供不上貨而錯失良機。但2010年,他的年出欄量只有100只左右,老百姓又不積極加入合作社,熊潤華又該如何應對呢?
熊潤華了解到,勐臘縣的養殖戶都是把竹鼠零散地賣到本地飯店,價格在每公斤八十元左右。他向養殖戶提出,以每公斤120元的價格,一次性全部收購,這讓養殖戶喜出望外。
社員:這么高的價格我已經很高興了,養得多少都不怕了,只要我們養得出來。
見到真正的實惠,也見識了熊潤華的實力,到了2012年,共有51名社員加入了合作社。熊潤華竹鼠的養殖數量超過四千只,建成了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最大的竹鼠養殖基地。他把竹鼠賣到昆明和浙江,年銷售額超過300萬元,2011年還被自治州團委評為青年致富帶頭人,受到當地政府的關注。